&esp;&esp;“就是的,可怜见的,哭得好大声!后半夜才渐渐没声了……”
&esp;&esp;……若是昨日……他能留心一些……多想一想……
&esp;&esp;颜知内心沉痛,却深知已于事无补,只问:“官府来人了吗?”
&esp;&esp;在旁一个老妇人道:“来过了。官府早上把人带走了。但听说仵作验了尸,说姑娘是不小心睡在了外边,冻死的。八成也就作罢了。”
&esp;&esp;“……”
&esp;&esp;世上的苦难总往最贫弱的人身上倾泻,自古以来不都是如此吗?
&esp;&esp;自己虽也自幼丧父,家道中落,但至少有母亲荫佑,尽她所能的小心护着,这才磕磕绊绊的成人。
&esp;&esp;而秀秀的人生里,显然连这么一点点幸运都没有。
&esp;&esp;对一个孩子来说,世道已是艰险,若是至亲之人也要落井下石,天下之大,哪里还有生路呢?
&esp;&esp;颜知闭目片刻,定了定神,长叹一口气后,听见赵珩在他身后语气极淡地说道:
&esp;&esp;“这才是亲人啊,颜知。”
&esp;&esp;他不想问赵珩这话是什么意思,也不关心他接下来要做什么。
&esp;&esp;只是心情复杂地继续调查手中这桩采花案,连身后跟着的赵珩何时消失了都不知道。
&esp;&esp;回到客栈,思南也带来了县南调查到的消息。
&esp;&esp;和预想中一样,邻居们都说事发时并没有见过什么可疑的陌生人。
&esp;&esp;每户受害人的房门都没有被破坏的痕迹。
&esp;&esp;这个凶徒若不是神仙,那就是长了一张人人都熟识的脸。可……这两种情况都是不现实的。
&esp;&esp;颜知与思南探讨许久,脑海中才模模糊糊的有了一丝好像是直觉,又好像是推论的念头。
&esp;&esp;直至深夜,消失了大半天的赵珩才孤身回了客栈,带着一阵寒风推门走进颜知的房间。
&esp;&esp;赵珩平日里一张脸冷得很,极少露出笑容,用他自己的话来解释就是只有杀人时才觉得快乐。
&esp;&esp;因此,光是看到他面上带着笑容回来,颜知便已在心里确定他一整天去做什么了,执笔的手开始略微发抖。
&esp;&esp;他不敢问也不想问,只是将头埋的更低,坐在书案前继续梳理今日问到的线索。
&esp;&esp;现在已是第二天夜里,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,但能够称得上切实有用的线索,似乎还一条也没有。
&esp;&esp;如果明天找不出犯案之人,他便要受赵珩变本加厉的折辱。
&esp;&esp;一想起赵珩想拿那对银环要穿入如此受不得疼的地方来羞辱他,颜知便几乎害怕的无法思考。
&esp;&esp;然而赵珩既没有自知之明,也不管他时间紧迫,捋摆在他旁边坐下后,便自顾自开始说道:“颜知,你猜我今天去做什么了?”
&esp;&esp;“……”
&esp;&esp;“我弄了辆马车,去衙门门口接了那个老酒鬼。哈,我说要请他喝一杯,他便真的上了当。然后我把他带到县郊的冰湖,凿了个洞,把他丢了进去。他一爬上来,我便给他一棒子,敲了四五次,才终于让他喝了个够。你是没看见,他满脸冰碴子和血碴子,哆嗦个不停,哭着喊着求饶的样子……”
&esp;&esp;颜知被迫听着这些细节,手心涔涔冒汗。
&esp;&esp;不了解赵珩的人,或许会以为他杀人是为除恶扬善,但颜知明白,赵珩何曾怜悯过那个幼女?
&esp;&esp;自打见了秀秀的尸首起,那人脸上唯一的情绪就只有狂喜。
&esp;&esp;喜于又可以杀一个人。
&esp;&esp;赵珩沉浸在开心的情绪里许久,这才摘了发髻上的那枝白梅,捻在手中端详:“她不是不愿与至亲至爱的父亲分离么?那我便送她父亲过去。”
&esp;&esp;“这样,她们一家三口终于可以在那边团聚了。”
&esp;&esp;“你说,这是不是功德一件?”
&esp;&esp;“……”
&esp;&esp;相识了这么久,对于赵珩各种奇怪的想法,颜知依旧无话可说。
&esp;&esp;他不予理睬,只是继续翻手里的记录。
&esp;&esp;“瞧我,都快忘了。你只剩下一天时间了。”赵珩似乎这才意识到他在忙,懒懒起身,“不打搅你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