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安虽然还是个不到五岁的孩子,对于近来环境的转换也没有吵闹,甚至没有问过沈莲岫什么,但她还是能感觉到异常的,就比如眼下,她知道她不应该和阿娘两个人待在这里,前几日就够奇怪了,但至少还有阿爹、姨母和小树,可眼下什么都没有,她和阿娘一起在一个连个人影都看不见的地方。
原也是没有这么早去睡的,即便睡了也不肯乖的,但她知道眼下似乎不能这样。
于是安安立刻扑到沈莲岫的腿旁,道:“好。”
沈莲岫便带着安安在身边,去煮了一锅稀饭,就着昨日带过来还没有吃完的烙饼一起吃了,其他东西是再不能有了,沈莲岫从没在吃上面亏待过安安,在白溪村时虽然过得简单,但能够给她吃的还是会给她,可安安吃着这些并不算美味的吃食,也并没有闹。
母女两个吃完了东西,安安还心满意足地舔了舔嘴唇,憨态可掬的模样总算让沈莲岫心里浓重的阴霾稍稍消散些许。
很快,沈莲岫便将安安抱上了床,安安一时还睡不着,沈莲岫便与她讲着话,倒也不是什么要紧的话,都是小孩子想到哪里说哪里,间或也会冒出几个问题来问沈莲岫。
两个人说了半晌,沈莲岫却忽然问安安:“安安,你有没有想你阿爹?”
“阿爹……”安安的胖手指抵着下巴想了一会儿,才道,“他说会回来的。”
沈莲岫鼻子一酸。
她没办法再和安安说什么,或许她对于周临锦的记忆还不是很多很深刻,在日后的岁月里也会慢慢忘记他,但她做不到此刻就对安安说,周临锦可能再也回不来了。
即便她又害怕又彷徨,很需要有个人来和她一起分担。
“我们要睡了哦。”沈莲岫只对安安这样说道。
安安和她说了许久的话,也以及累了,张嘴打了个哈欠,便窝到沈莲岫的怀里,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地方,闻着沈莲岫身上熟悉的味道,睡了过去。
黑暗中,沈莲岫睁着眼睛,一刻都没有闭上。
直到夜半。
她听见外面传来明显的脚步声,由远及近。
一开始声音出现的时候,她很开心,以为是等到了周临锦,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,然而很快她便发觉,脚步声又多又细碎,还有人说话的声音,明显来的不止一个人。
外面也火光婆娑,晃晃悠悠的,更加印证了来人不止一个,而是有好几人举着火把。
沈莲岫将安安往床里面一推,匆忙从被子把她从头到脚一盖,等要出去的时候,却听见周临锦在外面喊她:“阿圆,你在里面吗?”
沈莲岫张了张嘴,却怎么都应不了声,她脚下踉跄一步,还没等站稳,便快步走到了门口。
只见周临锦正朝这里走来,一行足有十几个人,而走在他身边的却正是惠王刘衍和周临钰。
或许是事情到了眼前,并且早就有所预料,沈莲岫反而不害怕了,甚至也不慌张。
至少周临锦是完好无损的。
而原是让她午后便离开这里的周临锦,此刻见了沈莲岫还在,却也并不见惊讶,他只是对惠王道:“殿下,我的妻女就在这里了。”
惠王那双略带着脂粉气的眸子上挑,打量了沈莲岫几眼,倒是笑道:“本王就说她看起来并不像是仆妇,反而是你女儿,倒像个乡下孩子,不过既然说起来,确实也长得有几分像你。”
周临锦道:“她胆子小,女儿又年幼,还请殿下见谅,容许在下与她说些话。”
一旁的周临钰轻嗤了一声,听见他的嘲讽,沈莲岫倒不怕他,反而恶狠狠瞪了他一眼。
惠王却并没有阻拦周临锦的意思。
周临锦上前来,将沈莲岫稍稍拉过到旁边,对她道:“阿圆,国公府已经没了。”
沈莲岫心头一惊:“什么?”
“我离开之后不久,圣上便派人将国公府……”周临锦没有再说下去,片刻后,他才继续说道,“因周临钰之故,圣上怀疑我在他人都不愿出城的情况下主动出城,是为了投靠惠王。”
沈莲岫瞪大了眼睛,不可置信地看着周临锦,像是根本就没听懂他在说什么?
惠王是周临锦的杀父仇人,他怎么可能会去投靠他?
然而要是再细想,周临锦明明提前向皇帝陈情,请求不要让周昌回京奔丧,可皇帝仍是不允,此事落在皇帝的眼中,是不是会觉得周临锦因此而生出异心也是应该的?
“国公府还有那么多人,怎么会……”沈莲岫觉得自己的嗓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,吐字艰难,“夫人,阿姐还有珠儿……”
周临锦没有回答她,而是撇过头去。
这时惠王道:“你们倒是胆子大,差点就要在本王的眼皮子底下蒙混过去了,若不是本王先得知诚国公府出事,也不会想到你已不在京城之中,去瑜儿那里捉你,没想到你却已经走了,好在还有死牲畜,虽然被你得逞全都烧了,但本王及时带人赶到,也算是钓出了你。”
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