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今天在公司连轴转,接访、开会、洽谈,晚上推了很重要的合作方赶回家,只为了要给厉初做他爱喝的菌菇汤,然后两人一起吃晚餐。他每天晚上哄睡厉初之后都会继续工作,厉初醒来好几次发现身侧没有人,揉着眼睛去书房找,果然看到亮着的灯下,殷述在伏案忙碌。
厉初很少发脾气,今晚扔了勺子,还大声嚷嚷,好像一副无理取闹的样子。
可他嚷嚷完,看着面前的殷述,突然就噤了声。
殷述目光深且沉地看着他,没有那种看小孩儿不懂事的无奈,有的只是愧疚和心疼。厉初在这样的注视下很快败下阵来。
手指轻轻抠了抠推出去的碗,唇角往下撇,声音也小下来:“你有事情要做,我也想有事情做,这样你就不用老想着回来陪我,工作也不用熬到很晚才能做完……”
“有几个大项目赶到一起了,过去这段时间就好了。”殷述轻声说,“我想回来陪着你,小栗子,你不希望我回来陪你吗?”
“不是。”厉初急忙否认,他抠着手指,有些懊恼愁闷,“我觉得自己很没用,什么也不会,脑子里一片空白。”
随着身体好转,不再一想东西就头疼,他对失掉的记忆产生了浓烈的好奇。他找到了小时候的相册,从母亲口中知道了很多自己和殷述小时候的事,也看过他们的结婚视频。
他试探着查过自己失忆前的信息,但军校生信息不对外公开,他什么也查不到。身边也没有旁人,获知消息的渠道少之又少。只从母亲口中得知,自己当初是为了追殷述考的军校,成绩很好,好像还破过学校的记录。除此之外,再没有别的了。
他说不清是什么感觉,只是隐隐觉得殷述似乎并不喜欢他追问之前的事,也不想让他过多接触外界。这种貌似保护的做法在外人眼里兴许是呵护备至,但只有厉初知道,殷述这种密不透风的看护让他日渐苦恼。
殷述推开椅子,绕到餐桌对面,在厉初身旁半蹲下来。他个子很高,蹲下也不比坐在椅子上的厉初矮多少,微仰的脖子上露出凸起的喉结,眼底深沉的爱意不加掩饰,就这么直直地看着厉初。
厉初吞吞口水,对这样的殷述毫无抵抗力。即便记忆丢了,灵魂深处的依赖却没有变。
“不要这么想,”殷述开口,带着一点诱哄,“你很棒,是最重要的人。”
厉初眨眨眼,心里的憋闷已经消了一半。他没法对着这样的殷述发脾气,但他还是很认真地阐述自己的观点:
“虽然我们结了婚,但我也该有自己的事情做啊。”
他虽然爱着殷述,但不愿老是依附于殷述生活,他很清楚这种婚姻状态并不健康——像是被隔绝在一个只有殷述的世界里,除了他的alpha,便再无其他事可做。
殷述手臂环住厉初的椅子,是一种绝对禁锢的姿态,脸色绷紧了些:“小栗子,你不爱我吗?”
他都要将厉初留下
“爱啊,我当然爱你,可这是两码事。”厉初往后仰了仰身体,莫名有些压抑,但还是如实说,“我现在除了吃喝睡觉,几乎没事。”
殷述没动,沉默地看着厉初,眼底尽是无法看清的情绪在涌动。
厉初被他看得有些难受,又问:“我的记忆什么时候能恢复啊?”
每次去医院复健,问起这个他最关心的问题,医生都说些模棱两可的话,总之就是大脑器官很精密,就跟不知道为什么失忆一样,恢复记忆也无法确定,可能片刻间就能恢复,也可能永远都把之前的那部分记忆丢掉了。
殷述低声安抚道:“医生不是说过吗,说不定很快就想起来。”
“是吗?”厉初扁扁嘴,不是很相信的样子,转而又提出要求,“那我能见一见学校的朋友吗?”
听到这个,殷述目光发沉,过了一会儿,抬手揉厉初的头发:“小栗子,我陪着你,你不开心吗?”
“当然开心啊,但不一样嘛。我总觉得好像把之前的日子都丢掉了,现在的我很不完整,我想见见朋友,说不定能很快想起来。”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