己变成了巨石下的一滩肉泥,只剩半张嘴巴徒劳地哭喊着:
“神啊!神啊!”
恍惚间,兰落感受到脊骨被压碎,双腿被碾断,她变成一条蠕动的软虫,在暴雨中扭动。
就像撒了盐的软体虫,挣扎着、扭曲着,变成一摊粘稠的血水。
兰落疼着疼着,意识逐渐回笼,她眯着眼睛,清楚地感受到自己所有的疼痛都来源于心脏。
她的手脚都好好的,躯干也没有被压烂,更没有滂沱的腐蚀雨在她身上砸出暗红的窟窿,耳边的哀嚎逐渐消失。
断头台断头台断头台!
为什么总是断头台!
兰落死死抠着胸口的皮肤,右手高举,雪亮的匕首即将刺入胸膛。
“啪——!”
玻璃杯碎裂,门把手被扭动。
门把手上的玻璃杯掉落在地,发出清脆的响声。
兰落手上的动作顿了顿,努力聚焦视线看向被扭动的门把手。
门被她反锁了,从外面打不开。
兰落坐起身,四肢都在颤抖。
她的前胸后背已经汗湿,胸前的衣服上什至有不明显的血迹,那是她痛到极致时无意挠破的伤口在渗血。
兰落翻身下床,下一秒就无力跌倒在地。
“做什么?”她强装正常,压着嗓音问。
门外传来徐来风模糊的嗓音:“你怎么了?我听到你在喊疼,怕你出事。”
“没事。”兰落掐着自己大腿上的肉,故作冷静。
徐来风安静了几秒,然后声音大了一点:“真的没事吗?”
兰落仰面躺在地上,已经不想回答,但为了赶走她,还是压着不耐烦开口:“没事,别进来。”
门口没再传来动静,徐来风的脚步慢慢远了。
兰落长长呼出一口气,咬着下唇在地上翻滚两圈,握着拳头捶自己的胸口。
别疼了!
她就知道没那么容易!
之前虽然心脏也会痛,至少都在她的忍受范围之内,但来了细鬼城之后,心脏痛起来就无法无天了,刚刚她甚至直接有了死亡的感觉。
在断头台下,身临其境的死亡。
这到底是为什么?
兰落捡起匕首,再一次对准自己的胸口。
实在不行,她就把兰升的心脏剥出来,等搞明白了再装回去。
如果每天都这么疼的话,兰落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哪一天直接死在路上,或者被实验室抓回去。
兰落双手握着匕首,指腹刮过形状贴合质地良好的刀柄,昏沉之中,在刀柄最底部摸到了一小块凹凸不平。
这块地方她不用看都知道,是一个“肃”字,藏在最不起眼的地方,小到必须凑近才能看得见。
兰落甚至是用了一段时间才发现这个名字的,本来打算把它毁了,但这段时间精神一直紧绷着,就没想得起来这件事。
用这些小事转移着注意力,兰落的匕首已经划进了皮肤,刀尖嵌入胸口一厘米,鲜红的血丝沿着伤口缝隙挤出来,连成一条血线。
兰落额头满是冷汗,双手用力握住匕首,闭着眼睛就要继续往下捅。
“咔哒——咔哒——”
几声门锁旋转声突兀响起,兰落侧头,与正推开门的徐来风四目相对。
房间门被拉开一条不大的缝隙,徐来风站在门外,略显局促地从门缝看兰落。
“你……”
徐来风下意识解释,但看到兰落现在的状态后,她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,话也卡在嗓子里。
兰落抽出匕首,放任伤口出血,刀尖对准徐来风:“出去。”
都说了不要进来,这人听不懂话吗?
还是说,她就是想要在自己虚弱的时候趁虚而入?
想到这,兰落的眼睛暗了暗,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来,扶着床板站了起来,和徐来风隔着一道门板对视。
“我说,出去。”
站起身,兰落又重复了一遍。
徐来风站在门边没动,眼睛里有着不知道是真是假的惊恐,在原地攥着钥匙没动:“不好意思,我听到你这里有动静,怕你是因为没力气开门,有点放心不下,所以找了钥匙想来看一下。”

